2010年7月19日 星期一

吃得苦中苦

以前時有報道,台灣大學生上成功嶺接受軍訓,因捱不住艱苦的操練和長官的責罵,神經失常,甚至自殺。有人揶揄此等少爺兵:「共產黨萬一攻過來也不用開槍啦,打掉這些娃娃的眼鏡就行了。」

以成功嶺做例子似乎過分極端。我有一位朋友去年趁着暑假送寶貝兒子往廣州黃埔軍校受訓,說是要磨煉磨煉,但兒子回來之後卻一聲不響躲在房間裡喊。朋友多方 打聽才了解愛兒的委屈:朝朝五點起床,要自己摺被,梳洗之後吃早餐,只有稀粥饅頭,然後步操打功夫。最不人道的是沒有電視冷氣,只有蚊。父母聽罷也覺心 痛。

我另一位朋友在麥當勞任職,見女兒會考完等放榜,正好體驗一下自己的辛勞,於是託人介紹在區內別的分店找到一份暑期工。做了一日,女兒回來哭訴:「好辛苦!」

沈祖堯接受今期《壹週刊》訪問,說任中大醫學院副院長期間,常有年輕醫生的母親找他投訴,主管給兒子編長更。沈祖堯回憶自己當年在醫院實習,每天工作十五、十六小時。「第一日實習,上司已警告,別問何時下班 ...... 那時六日一個周期,連續四日廿四小時候命。」沈祖堯又說:「醫科上堂,老師像野獸,一上堂就罵。我驚到躲在枱底,佢忽然問我貴姓,嚇到我望望身上名片才記起自己姓甚名誰 …… 現在的教授不敢罵學生,因為有學生評估。今年大聲一點,明年豈非拿不到模範教學獎?」沈祖堯慨嘆今時唔同往日:「現在醫科畢業生申請工作,是阿媽致電問怎樣填表 …… 到出來工作,發現病人、姑娘都可以罵醫生,便承受不了。他們的工作時間其實比我們當年短。我們被罵慣,才不覺甚麼。」

事實上,這不單是沈祖堯在艱苦歲月的寫照,也是我們整代人曾經面對的處境。我還記得第一次為所屬部門做一份計劃書呈給老闆,老闆看完之後將我一番心血從房裡掟出來,大罵:「 X, 做成咁?再做過。」我就知道,只要我做錯了,任何人包括父母、老師、老闆都可以罵我,我算老幾?人要這樣才能夠成長。再遠一點,當年暑假我做過工廠,也在 奶路臣街賣過舊書;一斤一斤買入,一本一本賣出,利錢豐厚,但隨時準備開片、隨時準備走鬼。這就是搵食。搵食從來都艱難。鋼鐵就是這樣煉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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