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飾太平

一年多以前，Saif 的餐廳新開張之後不久，Saif 便拉着我一起研究餐廳前的一段小路是不是私家路。「這裡沒有人掃街，一定是私家路。」他說：「地上的垃圾有時幾日還停留在原處，直至風來了，將它吹往街尾。有時幾日都沒有風，我忍不住便叫廚房清潔阿嬸清理一下。」如是者過了一年有多，Saif 將清理這路段據為自己的責任。直至兩日前 ......

兩日前 Saif 來電，怒氣沖沖地說：「我門口那段路原來不是私家路。今早有食環署外判承辦商的人來打掃，還用大水喉沖洗。管工說有區議員來巡視，因此要執正啲。哎吔！估唔到佢地懶成咁，一年至掃一次。我點樣可以投訴？」

這令我想起我的朋友沙展。他是名副其實的警務沙展，在上世紀七十年代當過港督的司機。他說港督卸任前提出要去探訪他 的家人。這可不得了！警務處、房屋署、市政事務署、衛生署輪流上門，問他有甚麼要求。他說：「我想油過間屋，換過晒啲傢俬。」「得得得，冇問題。」跟着奇蹟發 生了。難以想像公務員的效率會如此高，不用兩天沙展的寒舍便煥然一新，門前走廊、整座大廈、整個屋邨不斷有人洗擦、大掃除。街坊都議論紛紛，以為拍戲，直 到港督的皇冠座駕駛至，沙展的身份才曝光。港督雖然只逗留了半小時，但有電視台記者隨行採訪，不斷問居民：「港督今日到訪，有何感想？」「梗係開心喇！哩 度從未試過咁乾淨。最好港督日日嚟。」

集思錄 (0111——補遺)

** 蘇格拉底是公認有大智慧的人，但有人提出，究竟是蘇格拉底快樂還是豬快樂？很多人都認為是豬快樂。我不敢與蘇格拉底比較，不過此時此刻，我卻無論如何比賭王更快樂。

** 若問：「你不是賭王，怎知賭王不快樂？」吓！咁都叫快樂？唔通係被虐狂？

** 觀眾疑惑，為何賭王在一天之內要不停穿梭於二三四房之間。實情可能是：二三四房都冇煮賭王飯，更冇留佢過夜，淨係叫佢出鏡、讀稿。

** 今次賭王給世人的啟示是：有太多錢固然煩惱，有太多女人，更煩。

** 我問 Saif：「穆斯林可以娶四個老婆，你地有冇哩啲煩惱？」Saif 答得爽快：「喺伊斯蘭世界，幾時輪到女人 (老婆) 講嘢。」

** 網友 naitsirhc，您好！您提問關於三大一神教 (猶太教、基督教、伊斯蘭教) 的種種，恕我不便回答，一回答便等於向您灌輸我的見解。我無意這樣做，也不會將我的信仰強加於人。然而我鼓勵您去查找有關資料，再通過自己獨立思考，便是您的心得了。但要謹記，千萬別人云亦云。以下是一些關鍵：(1)三大一神教對「一神」的理解和表述。God、Allah 是否同一位神？(2)《摩西五經》在三大一神教之中的地位。(3)耶穌在三大一神教之中的身份。(4)何謂「三位一體」？耶穌是否上帝？(5)三大一神教對亞伯拉罕將以撒還是以實瑪利獻祭的爭論。(6)猶太人和阿拉伯人有沒有血緣關係？(7)猶太教和伊斯蘭教的異同。(8)耶穌在13歲至29歲這段時間身在何方？(9)保羅在基督教的重要性。(10)天主教、新教、東正教之間的關係。(11)福音派與靈恩派的爭議。(12)何謂異端？

物極必反

表面上，北非突尼斯的「茉莉花革命」引發骨牌效應，導致鄰近伊斯蘭國家的人民紛紛上街表達政治訴求。但究其原因，是政教合一及不近人情的教條令人民深感不滿，要起來反抗。

一直以來，伊斯蘭教都貶低女性的社會地位，婦女外出皆要戴上面紗。今次上街示威的婦女卻除下面紗，分明是要爭取自由。而連串自焚事件更衝擊伊斯蘭世界，由突尼斯開始，蔓延至阿爾及利亞、埃及和沙地阿拉伯。

伊斯蘭教認為人死後應盡快舉行簡單的土葬 (一般在三天之內)，無需棺木和陪葬品，但要由死者親屬或其他穆斯林用水清洗屍體，然後以白布包裹，朝向聖地麥加的天房下葬。因此，以自焚作為今次抗爭的手段，已大大超出了政治層面。難怪沙地伊斯蘭教領袖批評，自焚是反伊斯蘭的最大罪行。

一個以原教旨主義壓制信徒的宗教，只會不斷散播仇恨，遠離理性，與文明背道而馳。

官字兩個口

我在街上看見有人穿着一件前面印了 NYPD、後面印了 New York City Police Department 的Ｔ恤，於是請教一位正在讀法律的年青朋友：「這樣有沒有問題？」他說：「應該沒有問題。這裡不是紐約。」我再問：「如果Ｔ恤只印 POLICE 呢？」 他說：「這樣就可能有問題了。不是警察而自稱警察就是冒警。」我又問：「警方曾經沒收一批印有『拾肆』字樣的Ｔ恤，說是同黑社會有關。哪穿着這款Ｔ恤是否 等同自稱黑社會？不是黑社會而自稱黑社會是否等於冒認黑社會？冒認黑社會是否犯法？」這位讀法律的年青朋友給我弄得糊塗，只說：「我也不知道。等我返去問 下教授。」倒是另一位當差的朋友答得斬釘截鐵：「梗係唔得啦！你印『拾肆』，佢印『老新』，仲成世界？」

其實毋須問教授，在香港自稱黑社會就是犯法。問題是穿着一件印有數字的Ｔ恤算不算自稱黑社會？如果穿着這件Ｔ恤的是一個三歲孩童或七老八十的阿婆又怎樣？

記得二、三十年前有個荷蘭球王告魯夫，身穿 14 號球衣所向披靡。霎時間人人都穿一件印有「14」字樣的Ｔ恤通街走，以為時尚，卻未聞警方橫加干涉。

將來可能有人會再挑戰警方，印製另一款Ｔ恤，大大個字寫着「我係黑社會」，而在「我」和「係」之間加一個小小的「唔」字，變成「我唔係黑社會」。又或者在Ｔ恤前面印上「千祈唔好加入」，後面印上「黑社會」三個字。到時警方不知如何應對！

淺談歲月神偷

繼〈秋天的童話〉之後，相隔二十三年，羅啟銳、張婉婷這對夫妻檔再度攜手製作出另一部叫好又叫座的電影。

〈歲月神偷〉最大的特色是它捉住了一代香港人的集體回憶。我就是在那個時代成長的。它的歲月就是我的歲月。因此，我看這部電影的時候理應有很多感觸。然而我卻有少少失望，因為它可以拍得更好。

這部電影最令我緬懷的是逝去了的人情味，透過永利街 (片中沒有交代，姑且這樣說) 的鄰里關係再次呈現出來。片中的窮家子就讀於名校在當年沒啥稀奇。但窮家子與富家女相戀，富家女隨父母移民外國，一對小情侶被逼分離，最後窮家子因癌病 (為何一定要患癌) 早逝，這段情節就十足似當年瓊瑤寫的愛情小說。當然，瓊瑤和她的愛情小說也算是集體回憶的一部分。

再說登門收黑錢的外籍警員。那個時代鐵一般的事實是，在英國掃街的來到香港都可以做幫辦。一個鬼佬差人竟然是軍裝二劃？還衰到要親自上門收規？有冇搞錯？哪當年的所謂四大探長 (便衣沙展) 要來何用？我倒想請教一下羅啟銳是否真有其人、真有其事。

至於掛十號風球的時候，只有羅家的鞋舖當災，而街坊卻沒有發揮守望相助的精神 (起碼羅進一的伯父也應該施以援手)，這都只是一點小瑕疵了。

說到底，還是那一句，這部電影可以拍得更好。

為不相識的人祈禱

1月13日星期四晚上約10時20分，一輛開往大埔的271路線雙層巴士，在獅子山隧道裡因車長突然暈倒昏迷，在無人駕駛下滑行200米，至隧道出口撞向左邊石壆才停止。事件導致七名乘客受傷送院。這是不幸中之大幸。尤有甚者，如果意外推遲個半小時發生，我可能會在肇事的巴士上面。

差不多每晚我都會乘271路線巴士返回大埔，車程中大部分時間我都半睡半醒，一旦發生交 通意外，後果堪虞。有時在吐露港公路會遇見另一輛平排趕路的巴士，滿載打着瞌睡的疲憊的乘客。車上似乎只有司機最清醒。他聚精會神控制着軚盤。我相信從 那巴士中回望過來，所見到的情景也是一樣。我和所有乘客的安危同樣掌握在一個不相識的人手中。這個人要是身體有隱疾，或心情欠佳，或比乘客更疲累，則車 上所有人連同他們的家庭都會遭遇不測。每念及此，我便不期然在心裡為這人禱告，祝願他平安喜樂、身體健康。

阿珊與阿積

Saif 來電說女兒阿珊發燒，但仍堅持回校參加考試。「可以請假，然後補考。」我提議。「她不想，因為明天考的是英文，英文是她的強項。」Saif 說。這令我想起《哈利波特》裡的妙麗。校長宣布延期考試，哈利和榮恩開心到跳起，唯獨妙麗不高興，因為考試是妙麗的強項。

Saif 收線後不久，鬼仔朋友阿積來電道別，說要帶懷孕的太太返美國待產。「點解唔喺香港生？香港生仔平靚正。」我說。「我都係咁話，但老婆話要買保險。唉！買咗十幾份保險仲唔夠，仲要買多份 ...... 初初又話嫁雞隨雞，原來係想跟我去美國。」阿積大吐苦水。「不過都好吖，幾多人恨去美國都恨唔到。」「我鍾意香港。香港有蝦餃燒賣，仲有鴛鴦菠蘿油。喺香港三更半夜行街都唔使怕，有事打 999 警察話咁快就到。」

時間過得真快。回想前年他當眾求婚，竟說：「我來自加州你來自潮州。我叫阿積你叫積琪蓮。我地簡直天生一對。」咁都 得！婚後不久他經常晒幸福：「一家人一齊飲茶真係好！不過，香港人好怪，明明自己想飲茶但係要幫其他人斟咗先，斟到自己茶壼又冇水。仲有，七個人八件點 心，剩番一件更冇人食；冇人食，我食。」然而蜜月期一過他又抱怨：「老婆有少少麻煩。外母有多多麻煩。老婆話唔要 BB，外母話唔好，起碼要兩個。冇人徵求我意見。」

我最後問阿積：「BB 出咗世，你兩公婆搞唔搞得掂？」「掂。」阿積說：「我會同老婆分工合作。佢負責幫 BB 沖涼、餵奶、換片，其餘一切由我搞掂 ...... 不過，外母話，到時佢會飛過嚟幫手喎！」

集思錄 (0111)

** 2011年1月1日，1111隻醒獅在尖沙咀廣東道齊齊舞動5分11秒，圖登《健力士世界紀錄大全》。這種所謂世界紀錄真是愈來愈沒有意思！以前的世界紀錄總算是名正言順，例如不停做掌上壓、在水底閉氣或倒骨牌鬥多，都是要考驗能耐、挑戰極限。不知幾時開始卻變成千人打鼓、萬人耍太極和如今1111隻醒獅舞動也能輕易登上《健力士》，令《健力士》的公信力今非昔比。而要打破這些紀錄又有何難？只要加多一個人、一個鼓或一隻醒獅，然後延長一點時間就可以了。這樣的紀錄實在是世界之最——最無聊。

** 年前蘇絲黃在無線電視主持烹飪節目，在播映最後一集的時候說了一聲「感謝主」，第二天我便收到教友的電郵，說非常感動。而今梁頌學在一月三日於屯門醫院慶祝十九歲生辰，在感謝全港市民關心之餘，也說「感謝主」。我等了差不多一個星期教友還沒有動靜，真怪！

** 有一天我走進某「中銀」分行，驚聞守衛大門的保安員說：「歡迎光臨！」如此殷勤是否有點過分？銀行保安員不同酒樓知客，毋須笑臉迎人、打拱作揖，只須時刻提高警覺，防止有人打劫就可以了。

** 最近有不少公眾人物因為行為不檢，授人話柄，以致影響所屬團體的形象。其實，身為公眾人物，不單言行要檢點，瓜田李下，更要特別小心。葛培理牧師有一個習慣，每次在辦公室跟女性會面都一定將房門打開。

** 司徒華逝世之後，港府高官、左派和親中人士皆對他高度讚揚，反應之快，步調之一致，令人聯想到這是一次有組織的行動。

近事二則

** 一月二日，民主鬥士司徒華逝世。翌日英文《南華早報》第一版頭條報道：The light goes out —— Szeto Wah (1931—2011)。Saif 指着報紙問：「華先生是誰？」這確實令我啼笑皆非，也令我想起一段往事。當年中日戰爭爆發，某外國通訊社新任駐華特派員發專電報道：「石將軍領導全民抗日！」總部隨即要求該特派員核實消息來源，究竟是哪一位石將軍？回覆是：Gen. Chiang Kai Shek。

** 也是一月二日，亞視國際台轉播〈權能時間〉(Hour Of Power)。 美國加州水晶大教堂牧師蕭律柏博士在講道中暢談最近中國之旅，說跟四年前相比，中國改變了很多，到處高樓大廈、車水馬龍。還不止此，有領導人與他談及心靈 空虛的問題，另一位更向他交心，說自己是地下教徒，正在上查經班。從蕭博士臉上的表情推斷，他對此行甚為滿意。可是我心裡疑惑，如果蕭博士當時在一眾中國 領導人面前要求釋放劉曉波，又追查趙連海的下落，他還會得到禮待嗎？當然，這是一個假設性的問題。但基督徒不是要彰顯公義嗎？試問公義何在？或許有人會偷 換概念，辯稱「讓上帝的歸上帝、凱撒的歸凱撒」。果真如此，我建議改一改：「讓上帝的歸上帝、撒旦的歸撒旦。」河水不犯井水，如何？

新年快樂

聖誕不同新年。聖誕節每年都一樣，無所謂快樂不快樂。但今年是2011，去年是2010，人總是希望今年比去年好，因此說「新年快樂」更顯得有意思。

元旦日我去麥記吃早餐。跟聖誕日一樣，十點半還是冷冷清清；人們大概仍在睡夢中狂歡。我幫襯麥記不是吃垃圾食物吃上癮，也不是為了那杯虛有其表的咖啡。我喜歡麥記乾淨舒適的環境及隨和的氣氛。這給我平淡的感覺。我愈來愈愛平淡。

2010年最後一日，我在 Saif 的餐廳裡見到許冠傑。他和太太還有親友一起來吃午餐。我告訴 Saif：「這是一位紅極一時的歌星。他作的歌曾經感染一整代香港人。」Saif 聽了磨拳擦掌、非常雀躍，隨即吩咐 Naz 準備相機。我說：「千萬不要張揚。你看他架着一副褐色眼鏡，又戴了一頂鴨舌帽，分明是不想惹人注目。」Saif 也明白事理。他往廚房打點一切，又殷勤款待，末了還免加一、送甜品。到奉上賬單的時候，我聽見他在許冠傑的耳邊說：「Mr. Sam，我想 ......」許冠傑也很君真，說：「好，但不可以將相片用作宣傳。」Saif 說：「一言為定。」我舉機為他們拍了一張相片，然後跟許冠傑握手。我說：「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