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月6日 星期三

芳名存史冊

本來像謎一樣的「黃雀行動」隨著悼念「六四」二十週年逐漸曝光。以往我們一直猜測除了高調承認自己是行動指揮之一的那位仁兄以外,還有誰是核心成員?現在由他現身說法,提供部分關鍵人物和一些曲折的拯救過程,讓我們得以理清事件的脈絡,還他們一個歷史地位。

現在我們確知參與「黃雀行動」的人,一如所傳的有內地共幹、公安、解放軍,也有香港遍及政界、商界、宗教界、演藝界和黑社會人士。所有人都是有錢出錢、有力出力,一心要為中國民主保留一點血脈;而正如國家領導人所講,黑社會也有愛國的。

最近被開了名的關鍵人物之中,有些已經去世,有些樂於承認,有些不承認也不否認。對於後者,我們可以理解,也不必強人所難。這些人可能正在內地拍電影或做 生意,多少有點顧慮。我們沒有權逼人做烈士,反要心存感激。對於人稱「大哥」的一位核心成員,我只可以說:「您雖然沒有公開承認,但您不妨向您的子女坦白 交代,讓他們也為您感到自豪;父親是黃雀總比父親是社團大佬光彩得多。」

至於朱耀明牧師在「黃雀行動」所作的貢獻,我身為基督徒,實在與有榮焉。

二十年前春夏之間,無數香港人心繫祖國,即使沒有上街,也日夜盯著電視螢幕。我們痛心疾首,因為我們體內都流著同一樣的血。

集思錄 (0609)

** 我曾經參觀過一位神父的宿舍。他的房間很小,只有一張碌架床、 一張書桌和一張椅。床的下格是他睡覺的地方,上格則放滿了書,還有兩個行李箱。我注意到很多書都附有標籤,寫明是向誰借的。神父解釋:「神職人員要絕對順 服,一接到梵蒂岡的命令,便要起程,借來的書唯有託同工去還了。」

** 幾個月前,有一晚,我在火車上見到甘仔甘浩望神父。他形容憔悴,倚著扶手柱子打盹。我見有座位,於是上前輕拍他一下。他說了一聲「唔該」,便坐下來呼呼大睡。報章很久沒有他的消息了。側聞他在內地山區的小學教英文。

** 他當然不認得我。已三十年了!當年我們熱血沸騰,見到不公義 的事情不會緘默;反貪污、保釣、爭取中文成為法定語文,還有艇戶事件,一浪接一浪。在艇戶事件中,甘仔出了不少力。日間他在工廠做雜工,晚上便返迴避風 塘,以艇為家。他不斷帶領艇戶去有關部門請願,直至所有艇戶都獲得安置為止。

** 跟著下來便是劉山青事件。整件事拖了十年,聲援的人一年比一年少。唯有甘仔最堅持,年年風雨不改,定期到新華社門外露宿抗議,要求中國政府釋放劉山青。到最後差不多變成他的個人行動。

** 多年來,甘仔為香港的弱勢社群爭取權益,彰顯公義,事蹟數也數不完。那一晚在火車上,我真想推醒他,問:「你有後悔嗎?」

** 李柱銘被問到生命受威脅時,可會怕死?他說:「我是信徒(天主教徒),當然不會怕死。死,只不過是推開一道門,往另一個世界。」

** 這道就是通往天國永生的門。

( 原載 2009年6月號《墾丁》)

文化隔閡

幾日前我收到一位姊妹的英文電郵,內容大意是:「你好嗎?很久沒跟你聯絡, I miss you ……我想向你推介一個郵購網站,種類繁多,價錢很便宜 ……」我隨即按「回覆」鍵感謝她的好意。我說:I』m fine. Don』t worry. I miss you too ……

當晚我再收到這位姊妹的電郵,不單發給我,也發給其他弟兄姊妹。她澄清先前那封電郵不是她發的,是有人盜用了她的名義和電郵戶口。這本來是小事,況且已澄清了,但這位姊妹發澄清電郵時,卻刪除了盜用者的電郵內容而保留我的回覆,這就帶出了一段茶杯裡的風波。

第二日,我收到另一位姊妹的電郵,說我用 I miss you too不太恰當,因為人家已婚又有兒子,這樣會啟人疑竇,絆倒人。

這實在令我啼笑皆非了!這位說我「絆倒人」的姊妹在電郵裡抬頭就是寫 Dear Sonny,難道她不怕 dear (親愛的)會啟人疑竇?或許她見慣 dear,知道是常用語,覺得可以接受,而 miss (想念)不常見,因此有問題。

這就不單止是一知半解,而且是文化隔閡了。其實 miss也是常用語。在英語系國家說 I miss you很平常,絕不會啟人疑竇。看來這位姊妹從未在西方國家生活過,也沒有外籍朋友。

講開文化隔閡,順帶一提。有很多中國人到西方國家(包括澳紐)定居,卻久久未能融入當地社會,皆因死抱住自己的固有文化,不肯入鄉隨俗。舉一個例:hug (擁抱)。中國人至今跟人家握手仍顯得尷尷尬尬,遑論擁抱?但擁抱卻是西方人的社交禮儀和身體語言,表示親善、安慰或願意分享;久別重逢會互相擁抱、除夕倒數後會互相擁抱、紀念 911會互相擁抱,相識與不相識的也會互相擁抱。

以後遇到有西方異性朋友想跟你擁抱,千萬不要表錯情,也不要想入非非。而時刻擔心「被人博懵」的人,則最好打消移民西方的念頭了。

大愛無疆

一九三九年,德軍進侵波蘭,德國工業家舒特拉利用他的身份和關係,僱用大量猶太人在其開辦的工廠工作,以避過納粹的逼害。一九四四年,大屠殺如箭在弦,舒特拉遊說軍方讓他將工廠遷往捷克,並堅持要帶走所有熟練工人。他向軍方提交一份有1200多個猶太人的名單。這就是著名的「舒特拉的名單」。

差不多在同一時間,大批從波蘭逃出來的猶太難民湧到鄰國立陶宛。這些難民須有過境簽證,但沒有一個政府願意發簽證給他們。日本駐立陶宛領事杉原千畝決定不理會日本政府的指令,每日向難民發出三百多個簽證。最後,得杉原協助逃過大屠殺的猶太難民,估計有一萬人。

另一邊廂,中國駐奧地利總領事何鳳山也不顧個人安危和上司的反對,向數千名猶太人發出前往上海的簽證,拯救他們脫離虎口。

而在南京大屠殺期間,納粹德國在南京的最高代表約翰‧拉貝不但沒有偏幫盟友日本,反而利用其安全區國際委員會主席的特殊身份,人道救援中國百姓。他開放自己家中的花園,收容了 600多名附近的居民,免受日軍的殺害。他又不斷向日本領事館提出抗議,阻止了不少強姦、虐殺等慘劇發生。他甚至發電報給希特拉,請求出面制止日軍的暴行。

沒有好的民族與壞的民族,只有好人與壞人。

閒話手寫板

到最近我才發現,原來有很多人和我一樣,是用中文手寫板寫文章的。他們大多數年紀都不輕,都有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如習慣了、有真正書寫的感覺、靈感不會受的的得得打字聲干擾等等。但說到底或說穿了只有一個原因:不懂倉頡輸入法,也不想臨老學吹打。

其實手寫板也不是全然沒有好處,最方便的是它有記憶功能。如果這塊手寫板是你個人專用的話,你寫了「手寫板」三個字一次,第二次再寫「手」的時候,便順序 有「寫」和「板」可供快速選取,只要用滑鼠點擊便成,省了一些時間。此外,「崇」和「祟」雖然很相似,但寫了「崇」之後,左方會出現「崇潔街」、「崇信 街」等相關詞語,左下方更出現「拜」和「尚」以供選擇,你就可以肯定這個是「崇」了。

當然,手寫板也有不少缺點,寫筆劃簡單的「正」、「朋」或乾脆的「‧」便要反覆試多幾次。此外,手寫板屬私人用品,最好跟一個固定的電腦掛鈎操作,不宜隨身攜帶四處跑,況且用手寫板的人也不願意讓人知道自己仍然依賴手寫板。

我最初用的兩塊手寫板,每塊賣百幾二百元。相繼退役之後,朋友送我一塊二十五元的「老翻」。二十五元!那先前兩塊豈不是「掠水」?且慢,你用過之後就明白何謂一分錢一分貨。我寫「盡」,它總給我「選」,到我要「選」,它卻給我「盡」,風馬牛不相及,把幾火!然而 every cloud has a silver lining,我的耐性比以前好得多。

我也試過將九方下載到「手指」帶出街備用,雖然不習慣,打得慢一點,總好過受人白眼。可是大多數公用電腦的「手指」插位都被人用封條封住,到找到一部沒有封條的 (或許封條被人撕掉),用後卻發現「手指」染了病毒,是一些惡意程式,連帶家中的電腦也受到感染。

家中的電腦終於醫好了,「手指」也格式化了,痛定思痛,究竟要不要的起心肝學倉頡輸入法?學了就可以挺起胸膛,毋須再閃閃縮縮。但這時有一把聲音在我耳邊說:「現在才學倉頡不是太遲了嗎?By the way,倉頡有甚麼好?的的得得嘈喧巴閉,靈感都被嚇跑了。再講,用手指逐個字『篤』又怎算是寫作?」說得有道理!我於是開了電腦,開了手寫板,心安理得將這篇文字「寫」了下來。

生離死別

我校對過不少悼念親人離世的文章。儘管作者平時疏於練習,這一篇總是寫得情文並茂、言辭懇切,因為,作者動了真情。

基督徒有永生的盼望,因此在文章的末段總有這麼一句:天家再相聚。

話雖如此,離別總是傷感。

我太太離世的時候,兒子才八歲,緬懷她的文章當然由我來寫。但這不等於兒子對母親的感情無處表達,母親臨終時他站在床前哭得淒涼;他是看著母親斷氣的。

兒子從一歲到十一歲,經歷了三次手術,雖然不是甚麼大手術,但都須要全身麻醉。頭兩次有太太和我一起分憂,挺過去不難,第三次我卻要獨自承擔。

我記得他在病房裡換上做手術穿的衣服,戴上手帶,床上放了一塊牌板,等候推往手術室。時候到了,我跟隨工作人員推著他乘升降機直落地牢。我一路為他祈禱。 手術室門外的地上有一條紅線,我們就在那裡等。不久,門打開,隔遠看見醫生護士在裡面忙得團團轉。一名穿了手術袍的護士走出來,說:「放心,他很快便會回 來。」我也對兒子說:「不要怕,媽咪會陪著你。」護士頭也不回便把他推進了手術室。手術室的門隨即自動關上。

雖非死別,卻是生離,況且任何手術都有風險,我的心情由是異常忐忑。要是他一去不回,怎麼辦?我真是想也不敢想。唯有仰望、交託,奉主耶穌的名禱告。

會錯意

有朋友見我喜歡搞笑,便認定和我一起絕無冷場。這就是會錯意了。我其實很悶蛋,看電影不喜歡結伴,捧著一本書一坐就 是幾個小時,最怕人打擾。我生活簡單,熱愛懶散,對未來沒有打算,見步行步。我以前的老闆雖然是一位著名食家,但我對「食」沒有甚麼要求,得過且過。我光 顧了幾年的一間餐廳,食物糟透了,但因為有一大塊落地玻璃,咖啡可以無限添飲,因此到現在仍然光顧。我一件衫可以著十年八載,最耐的一件著了三十年還捨不 得拋棄。自從我太太過身之後,家裡從未試過大掃除,所以我婉拒弟兄姊妹到訪,有執迷不悟者敬請自備口罩和一隻乾淨的杯。令我最感恩的是,我兒子遺傳了我的 特質,由是臭味相投,相處得不知幾愉快。

你看,我是否一個良「伴」?但世事很奇怪,總有一些心裡火熱、不怕好心做壞事的邱比特胡亂放箭,射到我滿身傷痕。最近又有一位朋友的太太的同學託人傳話:「聽說你人品好 ……她有一個妹妹,在四川,人品也蠻好,想 ……」我說:「沒有問題。不過閒話少講,最緊要快,因為有很多家務等著要做。順帶一提,我是基督徒,不可以離婚。她嫁我之前先要決志受洗,星期日返教會少不免,平時小組、團契、查經班也務必要參加,還有十一奉獻 ……

側聞我開出的條件很快便傳到了四川,經修飾後的回應是,我的人品其實不算太好。

讓愛先行

一個小鎮遭暴發的洪水淹沒,倖存者扶老攜幼逃離家園,往山腰的一間佛寺求救。過了一夜,洪水漫至佛寺,住持及眾僧侶率領災民往更高處逃命。山頂有一間教堂,裡面早已擠滿了避難的信眾。你是這間教堂的神父 (或牧師),打開門見一班驚惶失措、飢寒交逼的災民求助。你認得他們,當中大部分都是從未上過教堂的,一些人甚至是佛教徒。你也見到人群中有幾個和尚。怎麼樣?你會接待他們嗎?不要忘記,背後有很多對充滿疑惑的眼睛看著你。

去年四川 5.12大地震之後,什邡市一間有1400年歷史的羅漢寺住持素全法師不顧寺內數十名僧人反對,破戒接納孕婦入寺分娩,其間誕下108個嬰兒。素全法師更體恤產婦需要補身,特許產婦在自成一隅的範圍內煲雞湯、肉湯。素全法師說:「見死不救才是出家人最大忌諱。」

任何宗教都有框框、禁忌,但世人總是記得為體現「愛」而打破框框、禁忌的信徒。

從太極說起 (二)

據聞有基督徒在二零零七年全球禱告日公開呼求上帝,把「黃大仙區」改名為「慈黃區」。

所謂呼求上帝更改區名,無非是希望上帝感動政府玉成其事,因為只有政府才可以這樣做。而政府也確曾這樣做過,如將「老虎岩」改名「樂富」、將「大尾篤」改名「大美督」。

然而將「黃大仙」改名「慈黃」卻是另一回事。這樣勢必引起宗教紛爭,造成社會矛盾;政府絕不會冒這個險。況且「慈黃」令人聯想到慈悲的黃大仙或仁慈的黃大 仙,試問怎能夠貫徹基督徒要求改名的原意?而區名改了之後,黃大仙廟依舊座落在原來的地方,依舊香火鼎盛,哪改名又有何實質意義?總不能要求政府將黃大仙 廟逐出慈黃區吧。再進一步說,政府如果從善如流,通過改名,基督徒是否應該乘勝追擊,建議連八仙嶺、鐵觀音等名稱也一併改掉?這樣又會否令人覺得基督教實 行霸權主義?基督教一旦被標籤為霸權主義,會否窒礙福音的傳播和教會的發展?懇請弟兄姊妹三思。

此刻我加倍懷念利馬竇、德蘭修女及無數勇闖外邦、感化外邦人的宣教士。

從太極說起 (一)

報載澳洲塔斯曼尼亞浸信會一位名叫莫爾斯的牧師,明令禁止信徒在教堂範圍內耍太極,理由是太極屬於東方神秘主義,跟基督教教義不相容。不少患關節炎的年長信徒對禁令都表示失望。

莫爾斯牧師尚算厚道,因為他沒有將心底裡的話盡說出來。太極源於道家思想,而道家思想衍生道教。道教何止是神秘主義,簡直滿天都是神,嚴重牴觸了十誡之中第一條也是最重要的一條誡命:「除了我以外,你不可有別的神。」

不過,莫爾斯牧師還是有人情味的。他沒有完全禁止信徒耍太極,只是禁止信徒在教堂範圍內耍太極。他更表示會為有需要的信徒另覓耍太極的場地。

如果事情發生在香港,恐怕會引起很多問題,也不是這麼容易可以解決。表面上,牧師禁止信徒耍太極,信徒只能夠有三個選擇:放棄耍太極、陽奉陰違或脫離這間教會;無論哪一個選擇都不免會引起爭議,造成分化。然而在華人社會,鮮有基督徒在其一生之中從沒看過中醫或吃過中藥 (包括飲涼茶)。中醫中藥講陰陽五行、講氣、講穴位,全部都和道家思想有關。道家思想是一門哲學,對基督徒的衝擊還不算太大,但涉及道教,問題便複雜得多,也嚴重得多。禁止耍太極之後,信徒可能會追問:「我久病未癒,西醫也束手,我可以轉看中醫嗎?」牧師應該怎樣回應?

看事情除了要微觀,也要宏觀。莫爾斯牧師的處理手法似乎頗有智慧。

2010年1月2日 星期六

集思錄 (0509)

** 一位女性朋友問得坦白:「你是否喜歡一個人自由自在?」我答:「是。」自此,她便和我保持距離了。這樣也好,無謂引起誤會,浪費彼此的時間。

** 我始終不明白,異性為甚麼不可以做朋友,甚至做好朋友。一男一女被人撞見一起飲咖啡,馬上會被傳為「拍拖」。如果同一個男人被人撞見幾次和不同女性飲咖啡,不得了,這個男人「花心」!

** 一男一女在光天化日下走在一起就代表有「上文」,也一定有「下文」,這是中國人的思考邏輯,為「朋友」這種關係平添不必要的壓力。

** 我也認識一些「鬼妹」朋友 (很抱歉用這個字眼,但這樣說比較傳神),有時單對單一起飲咖啡,天南地北吹水兩個小時,末了各自埋單、各行各路,很可能一年半載也不會再見。下文?甚麼下文?

** 還是吊兒郎當、獨來獨往比較輕省,如此便毋須照顧別人的情緒,尤其是這個「別人」是一位異性。

** 可是有旁觀者又大發議論:「你知道嗎?你其實不需要伴侶,也不需要女朋友。你最愛的是你自己。」

** 任何動物都需要伴侶。但於我而言,伴侶一定要鍾意看書看電影,也一定要喜歡飲咖啡飲中國茶。伴侶不只是洗衫、煲湯、煮飯,那可以是菲傭印傭的工作,況且,我自己也勉強做得來。

** 伴侶除了分擔,也要懂得分享。

** 不過話分兩頭,在我一生之中總是人對我好多過我對人好,總是我負人多過人負我。這是否上天對我特別眷顧?

取決於態度

麥當勞終於也強制員工說「歡迎光臨」了。你問我感覺如何?這要視乎員工說這句話的時候持怎樣的態度。

問候語、歡迎語,人人都欣賞,人人都受落,但說的時候一定要有相應的態度,否則也是徒然。我注意到香港日式拉麫店、壽司店的員工習慣高聲用日語說「歡迎光臨」,但說的時候不是面對客人,而是面對空氣。這就是挪用了日本人的硬體卻學不到日本人的軟體。

我也遇過在精品店裡「隨便睇」的時候,被女店員尾隨,不斷說:「請隨便睇。」說時拿著一塊小鏡子來照,還用手指撥弄眼睫毛。

最常聽見的,是有人橫眉怒目,對另一個人說:「認真多謝你。」或「今次真係多得你唔少。」撇除語氣,這兩句話似乎充滿善意,但是否有善意,只有聽的人才明白。相反,兩個老友可以互搭膊頭,一邊嬉笑一邊問候對方令壽堂,完全沒有 hard feelings

三十年前還未有手提電話,在街上遇到緊急事情要聯絡別人便要向店舖借用電話了。那時我獨愛恆生,因為隨便走進任何一間恆生銀行,除了大堂寬敞有冷氣,借用 完電話還有一位穿著西裝看似經理的人走上前來,面帶笑容必躬必敬地說:「多謝!」這樣的致謝語加上這樣的態度,才真的算得上是相得益彰。

覆網友 Miriam

很抱歉到現在才覆您。

如果我沒有理解錯誤,您正在陷入一場小型的基督教「內戰」之中。您和另一間教會展開爭論,互相指摘對方為異端。您希望我可以給點意見,說句公道話。

您實在太抬舉我了,我可沒有這個資格。您的潛台詞是要我站在您那一邊發言。這恐怕要令您失望,因為我哪一邊都不站。

有新教徒指天主教是異端,也有福音派指靈恩派是異端,而靈恩派又指耶和華見證人是異端;何謂異端,似乎沒有統一的標準。

這令我想起成語故事〈瞎子摸象〉。幾個瞎子同時摸象,一個摸象鼻,一個摸象腿,一個摸象尾巴。他們都堅稱自己瞭解象的形狀。如果「象」代表真理,他們就是 堅持自己已掌握真理,並且據「理」力爭而排斥對方。不能說他們摸到的不是象,或掌握的不是真理,只不過這不是象的整體,也不是真理的全部。

我當然不是說您和對方都是瞎子,我絕對沒有冒犯的意思,只是我忽然想起這個成語故事,覺得內容很切題。

指摘別人是異端很常見,互相指摘對方是異端,場面卻頗為有趣。究竟誰是異端?還是由主耶穌來判斷吧!

我的清明節

我太太是在七年前的五月一日離世的。因此,五月一日也是我的清明節。

我太太的骨灰安放在樂富聯合道基督教墳場。由大埔去樂富很方便,乘搭75X 路線巴士差不多可以去到墳場門口。很多時我刻意避開清明重陽,只要我和兒子都放假,便可以去掃墓了。掃完墓我們會沿浸會大學步行穿過九龍塘火車站往又一城看一場電影。他看他的卡通片,我看我的「悶死人」電影,散場後多數相約在玩具反斗城或葉一堂 (Page One) 見,跟著去城大吃個下午茶餐便乘搭火車返回大埔。從坐嬰兒車到學行到跑跑跳跳,他在又一城不知度過了多少歡樂的日子。來到又一城,他特別有安全感,我也特別放心。

今年的五月一日兒子要跟隨基督少年軍去露營遠足,我只好孤身獨行了。還記得太太離世一週年那天,我也是一個人,在大埔買了一大束鮮花,去到墳場才發覺插花 的孔原來很細小,於是將花拆散,勉強插了兩支,再捧著其餘的四處逛,見有認識的教友或教友的親人便插上一支,到最後還剩下兩支,怎麼辦呢?總不能帶回家 吧!

我最後將一支花送了給李汶靜,一位我喜愛的電視新聞女主播,另一支送了給西瓜刨,他就是陪伴我成長的〈黃飛鴻〉片集面的牙擦蘇。想不到他們也是基督徒,而且是我太太的鄰居。

大 愛

天生沒有雙臂的楊恩典憶述:「有一次沒有米下鍋,眼看所有院童都要捱餓了,爸爸便帶著我們跪下來祈禱。過了不久,一個陌生人揹著一包米,從吊橋那邊走過來,指明要捐給六龜育幼院。那人說六龜育幼院附近的環境跟他在夢裡所見的一樣。」

楊恩典口中的「爸爸」就是台灣高雄山地六龜育幼院創辦人楊煦牧師。而楊恩典就是楊牧師和楊師母在三十多年前收養的棄兒。楊恩典現在不單止是一個口足畫家,還結了婚,生了一個女兒。

楊牧師夫婦五十幾年來收養了過千名棄兒。在創立六龜育幼院初期,沒有政府資助,生活甚為艱苦。那時棄養的人多,收養的人少,即使有人肯收養都是左挑右選,剩下來送到六龜育幼院的便成為棄兒中的棄兒了,但楊牧師總是來者不拒。

去年十二月是楊牧師百歲壽辰。他的「兒女們」從各地返回六龜為他賀壽,其中一名二十一歲青年楊以諾是神學生,很有機會接棒。

楊牧師坐在輪椅上,耳聰目明,身體依然硬朗。而勞碌了一輩子的楊師母剛在台北接受完骨科手術,留院一個月,也趕回來為老伴慶祝。

白頭偕老,兒女成群,真是神的恩典!

附記:特輯〈看不見的手——六龜育幼院的故事〉是由慈濟大愛電視台攝製。「慈濟」在台灣家喻戶曉,是一個佛教組織。

回饋社會

英國名廚佔美(Jamie Oliver)不單止推動在全國中小學設立廚房,為學童供應廉價熱餐,以取代家長在家裡製造的冷冰冰的三文治。打從二零零二年開始,他更自資在倫敦開設名為「15」的餐廳,每年重點栽培十五名年青廚師,讓他們有一技之長。

應徵見習廚師的條件是要年屆十六至二十四歲、失學或失業、來自破碎家庭的問題青少年。佔美不介意他們曾經吸毒、酗酒或有刑事案底,只要他們肯改過自新,佔美便給他們機會。

應徵的人很踴躍。佔美的團隊要在二萬幾名應徵者中甄選一百二十五人,然後通過味覺測試,最終選出二十個人。

這二十個人並非都可以順利成為佔美心目中的廚師。他們當中有人半途而廢,有人積習難返、惹事生非。但佔美沒有放棄。「倫敦15」之後,他在二零零四年前往荷蘭開設「阿姆斯特丹15」。站穩了陣腳,他再在英國開一間「康沃爾15」,跟著遠赴澳洲,開設「墨爾本15」。

佔美自言一向讀書成績欠佳,因此特別同情讀書不成的青少年人。他用自己的專長、自己的方法,並押下畢生積蓄,跨國行善,回饋社會。

如此好人好事值得表揚。我遙祝佔美平安喜樂、身體健康。

環保沒有錯

任何事情都有正反兩面。當全球暖化成為最矚目的環保議題,卻有人大唱反調。唱反調的不是泛泛之輩,而是一些在這方面有份量、有發言權的科學家。

大多數人都視過度排放二氧化碳為全球暖化的罪魁禍首,香港也因此發起「減碳行動」。但持相反意見的科學家卻認為問題的嚴重性被誇大了。他們不相信人類這麼快或這麼容易便走上不歸路。他們反而相信人類會一如以往,自我調節以適應不斷改變的新環境。

我真誠希望這些樂觀的估計不會出錯。但不爭的事實是,全球地面平均氣溫正逐漸上升、臭氧層變薄甚至穿洞、水源枯竭、空氣污染、氣候失衡 ……

如果將來證明環保分子是杞人憂天,代價只不過是減慢了經濟發展的速度。但如果不是杞人憂天呢?那今天所作的一切便關乎我們子孫的生死存亡了。

時至今日,推行環保的確很昂貴、很奢侈,也沒有人能夠做到百分百環保。但這並不表示我們可以袖手旁觀。只要人人都盡本份、出一分力,地球便會健康得多,壽命也長得多。

社會責任

〈大城小廚〉(Jamie's kitchen)是我逢星期一必看的電視節目。我喜歡佔美 (Jamie Oliver)「大細路」的形象。我欣賞佔美舉重若輕的烹調技巧。我更欣賞佔美自給自足的原材料供應。

不過,在最近的星期一,佔美不是教人烹飪,而是為民請命,推行學童膳食計劃。他發起在全英國中小學設立廚房,供熱餐以取代家長在家裡製作的三文治。他又呼籲學童戒除薯條、汽水等垃圾零食。

佔美是一位名廚,毋須藉譁眾取寵的行動提升自己的知名度。他身體力行,不單要說服學童和家長改變其固有的飲食壞習慣,還要說服校長和教育部官員,接納新思 維,同意在學校設立廚房。他以林肯郡格林尼治中學為試點,親自下廚,讓學生得嚐廉價的美食。到計劃基本可行了,他便逕往倫敦,謁見教育大臣和首相,爭取額 外撥款。

在加長版特輯〈大城小廚全新學生餐〉裡面,佔美不單止展示了名廚風範,還展示了政治家手腕。更重要的,是佔美展示了他的社會責任感。如此名廚,不能不令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附記:421日新聞報導,倫敦一間快餐店因違例開在學校四百米範圍內而被勒令停業。

搖搖與陀螺

我見到街上愈來愈多小孩子玩搖搖,電視也有關於搖搖的卡通片集。「都是重播六、七年前的舊片。」兒子冷冷地說。

七年前,我和太太分居,並辦理離婚手續。每次她帶兒子出來見我的時候,兒子手裡總是握著一個搖搖。他專心玩搖搖,就不會留意我們爭吵的內容。

到太太患癌病在那打素留醫期間,每次我帶兒子往醫院探病,他也手握一個搖搖,以便隨時在母親面前表演。

太太在白普理離世的一刻,兒子站在床前呼喊,手裡也是握著一個搖搖。

太太走了之後,我要為口奔馳,陪伴兒子的不再是搖搖,而是爆旋陀螺。我間中會帶他參加比賽。他也愛在吉之島流連,觀看別人格鬥。他是獨子,因此喜歡做裁判,裁判的時候儼如一位大哥哥。

「你等著瞧吧,」兒子說,「電視很快便會重播爆旋陀螺卡通片集,到時所有小孩子都會玩爆旋陀螺了。」

無限感恩

月初,老闆在美國讀書的兒子在車禍中重傷,老闆第一時間飛往美國。老闆不在香港,又沒有預簽支票,以致上個月的薪金到今天還沒有著落。

同事 A 的母親日前中風昏迷,現時仍在醫院。同事 A 每日探望完母親才匆匆趕回來,回到公司已是晚上八點,八點前他的工作便由我來承擔。

同事 B 昨晚臨時請假。他說家中的水管爆了,發現時水已經湧到升降機門口。他要等人來修理,還要同管理處交涉善後,過程很磨人。他沒有上班,他的工作便由我來承擔。

換了是以前,我會很氣憤。我會將別人的不幸視作自己的不幸,因為我不能準時出糧,還要承擔別人的工作。

現在我可不會這樣。我除了對老闆和兩位同事寄予無限同情,也無限感恩。我既有健康的身體、平安喜樂的心,多做一點額外的工作又算得了甚麼?只要每晚下班回家,推開大門,見兒子酣睡、家中一切安好,我便心滿意足了。

2010年1月1日 星期五

大城小景

零時十分,我乘坐的 271 號路線巴士沿吐露港公路上天橋準備進入大埔,卻在一串車龍後面停了下來。等了三分鐘,沒有動靜,司機打了一通電話。「前面撞車!」司機說。大家唯有等,其間電話鈴聲此起彼落。

過了十五分鐘,乘客開始騷動。

有人提議:「司機,可唔可以俾我哋落車?咁樣等唔係辦法。」

「梗係唔得啦!哩度係天橋,又冇行人路,有乜事邊個負責?」司機理直氣壯。

「落咗車當然我自己負責,唔關你事。」

「係囉,我都買咗保險,有事唔使你賠。」另一個插嘴,其他人隨即起鬨。

「我都冇計。我都係依指引辦事。」司機無奈。

「乜嘢指引?又係明愛果 d 死人指引?你唔識執生咩?」

「俾個名我,我要投訴你。」

司機懶理,指一指掛在車門口上方的名牌。說要投訴的人大聲讀出司機的名字,然後抓起手提電話。

pk,又話熱線,打極都冇人聽。」他愈發扯火。

一個女人從樓上跑下來,對司機說:「可唔可以校細 d 個冷氣?我 BB 瀨 咗尿。」

「拿拿拿,遲早搞出人命,你孭唔孭得起先。

xyz@#,再唔開門就報警,告佢非法禁錮。」

「報警都好喎,等警察嚟主持公道。」司機有一句沒一句。

「開門啦,唔該,我由哩度行返屋企最多三十分鐘,好過響度等。」

「係囉,開啦,我趕住返去瞓覺。」

xyz@#$%*&!」講粗口的人愈來愈多,用詞也愈來愈有創意。

這時,車窗上出現雨點,而且愈來愈密。車廂內頓時沉寂下來,再沒有人要求落車。一輛警車在巴士旁邊掠過,沿路肩駛向前方。不消五分鐘,車龍移動了;整個塞車過程花了約三十五分鐘。

如果,二千年前 ……

如果,二千年前,耶穌只是四處遊歷、講道,他會是一個偉大的導師,或頂多是一個聖人。

如果,二千年前,耶穌發動了一場革命,他會是一位君王,或是一名烈士。

如果,二千年前,耶穌沒有在十字架上死去,他只不過是一個受宗教審判、受政治逼害的人。

如果,二千年前,耶穌沒有在死後復活,他只不過是一個殉道者。

然而耶穌不單止在死後復活,還在眾目睽睽下升天。祂就是神。

覆網友 ally

有哲學家將人生比喻為一本失去首尾兩頁的書,而宗教就是要將這兩頁補回。

您問:「上帝為甚麼要造人?」上帝造人是要人管理祂創造的世界,但上帝為甚麼要創造天地萬物,聖經倒沒有解釋。無論如何,人本來是可以快樂無憂地在伊甸園裡生活,只因始祖犯了罪,才被逐出伊甸園。

至於「人將往何處去?」佛教指向來世,基督教指向永生,兩個宗教都視人生為短暫的過渡。佛教認為,任何遭遇包括喜怒哀樂、生老病死,都只是一種經歷,如夢幻泡影。基督教認為,人生在世幾十年,看似悠長,但與永生相比,猶如一瞬。

「為甚麼有些人總是享福,有些人偏偏要受苦?」其實苦樂參半,不會一面倒。苦與樂是雙生兒,您不能只要樂而拒絕苦。苦與樂是相對的,沒有苦,樂就不會顯明,沒有苦,樂就不會被珍惜。失去錢財苦,不如失去健康苦。失去健康苦,不如失去至親苦。

說到因果報應,佛教有一個立於不敗之地的邏輯:「欲知前世因,今生受的是。欲知下世果,今生作的是。」這是解釋,也是阻嚇。基督教在這方面比較直接。哥林多後書五章10節如此說:「因為我們眾人,必要在基督台前顯露出來,叫各人按著本身所行的,或善或惡受報。」

我看見您懷著一顆感恩的心。您自己得安樂,仍記掛著受苦的人,這就是慈悲。而慈悲不是佛教的專利,任何正信的宗教都應當謹記奉行。

信仰 ABC

親愛的小不點:

您的問題應該請教您教會的牧者、長執。我只能夠根據我所知道的和您討論一下,也希望藉此收到拋磚引玉的效果。

A) 聖經分神版和上帝版。無論是神還是上帝,英文都叫 God

B) 上帝獨一無二,God 第一個英文字母當然要大寫。如果寫成 god 就有眾神之一的意思。

C) Cross 是十字架,Crucifix 也是十字架,不過後者有耶穌的苦像在上面,常見於天主教。

D) 聖靈叫 Holy Spirit,也叫 Holy Ghost

E) 祈禱是 pray,感恩謝飯是 say grace

F) 洗禮是名詞、是一個儀式,問人「你洗咗禮未」似乎不妥,應該問:「你受咗洗未?」

G) 公禱時很多人會說:「願上帝親自報答你。」上帝掌管萬有,甚麼都要親自做?差派使者做不可以嗎?反過來說,有甚麼不是上帝親自做的?

H) 也有人在公禱時說:「求主耶穌真係要保守帶領我哋 ……」這就怪了。難道主耶穌一直以來沒有「真係」保守帶領我們?

I) 「願上帝祝福你」這句話有語意上的毛病。祝福是主觀願望,結果是未知的。上帝至高無上,還須要祝福你?應該說:「願上帝賜福與你。」

J) 同樣地,上帝也毋須咒詛你。箴言三章33節:「耶和華咒詛惡人的家庭,賜福與義人的居所。」這實在令我有點迷惘。只有人才會咒詛人,全能的上帝何須咒詛人,祂降災就得了。

K) 不少旁經或次經都沒有被納入聖經正典裡面,但只要不是偽經,自有其參考價值。

集思錄 (0409)

** 每一個機構都有自己的文化、特色,有沒有留意,麥當勞是不供應牙籤的。

** 「左行右企」猶如「八萬五」一樣,早已銷聲匿跡,因為「左行右企」根本是一個錯誤的宣傳。使用扶手電梯時應該企定定、緊握扶手。

** 法例規定,十二歲以下小童不可以獨自乘搭升降機。很多人都違例而不自知。

** 居住的大廈發生火警,謹記要攜帶大門鑰匙方可逃命,危急關頭,這可能是唯一的退路。

** 金融海嘯爆發之後,紐約華爾街附近的聖三一教堂多了很多人參加崇拜,而聖經在香港的銷量也升了兩成半。

** 我在天主教塔冷通心靈書舍的書架上見到一本佛經,也在志蓮靜苑圖書館的書架上見到一本聖經。這顯示雙方都對自己的信仰充滿信心。

** 達賴喇嘛不獲南非政府發簽證,無緣出席在當地舉行的一個國際會議。南非大主教杜圖提出譴責,並杯葛這次會議。這是為公義發聲。

** 有牧師講道時憶述,幾年前曾在一間佛教醫院裡為一位末期癌症病人施洗,其後更為這名病人舉行基督教儀式的婚禮。事情得以成就我們應當感恩,但千萬不要說這是基督教戰勝了佛教。這樣說等於將信仰高地和道德高地拱手相讓,也令人覺得基督徒膚淺。

** 一八零四年十二月二日,拿破崙在巴黎聖母院大教堂加冕。拿破崙說:「聖母院莊嚴雄偉,足以令無神論者坐立不安。」

** 一個人平步青雲,從來沒有大病,從未遇過挫折,只會愈來愈驕傲,甚至目空一切。上帝讓我們染病,讓我們遭遇挫折,是要我們懂得謙卑;雷霆雨露,莫非神恩。

** 有人自以為敬虔順服,卻從雲端摔了下來,大惑不解。凡事總有上帝的旨意。上帝賜予的,上帝也可以收回。

任重道遠‧眾志成城

昨晚八點半,我們放下手上的工作,關燈,鎖門,離開辦公室,到樓下Starbucks 嘆咖啡去。推開門,只見人頭湧湧,氣氛猶如除夕派對;有做廣告設計的,有做股票金融的,有做電影配音的,有做雜誌、通訊社的,平時在這座大廈碰見的差不多都來了。所有人都是響應世界自然基金會的呼籲,從晚 上八點半起,關燈一小時。最令人感動的是,我們沒有事先約定,全是自發的。在這一小時裡面,彼此的距離拉近了,隔膜消除了,談話的內容都圍繞著全球暖化這 個大議題。有人認為世界末日逼在眉睫。有人寄望下一代可以化解危機。有人懷疑這個行動是否有效。有人說,全球即使有十億人一起關燈一小時,所減少的二氧化 碳排放量,只能抵消中國在六秒鐘內造成的大氣污染。有人即時打電話回家問有沒有關燈。有人慶幸Starbucks 沒有加入響應 ……

我在上班前也留下了一張字條,鼓勵兒子到時關燈。他會不會這樣做?我不知道;他怕黑。但如果他在那一小時內只開一盞燈,甚或關掉電視和電腦,也算是盡了本份。

響應今次「地球一小時2009」的84個國家合共2848個城市之中,也包括了經濟高速發展、廢氣排放量高的印度、巴西和中國。這是一個好開始。儘管她們的誠意備受質疑,但作為地球村的一分子,公開表態自有其積極和正面的意義。

今次行動的重點其實不在乎「一小時」,也不在乎「六秒」,而是世人都有一個共同的心願,要合力化解一個共同面對的危機。

拜偶像

親愛的約書亞:

如果「偶像」是指一個可見的實體,是人創造或製造出來以供膜拜的話,印度教就是拜偶像的宗教,伊斯蘭教就是不拜偶像的宗教,而彿教可說是拜偶像也可說是不拜偶像的宗教。

任何宗教都有高層次與低層次之分,佛教拜偶像只屬於低層次。

丹霞天然禪師路過一座寺廟,由於天氣很冷,就把殿上的佛像燒來取暖。住持看見,大罵丹霞忤逆。丹霞平靜地說,燒佛像是要取得舍利子。住持又罵:「這是木頭,怎會有舍利子?」丹霞說:「既然如此,趕快多拿兩尊佛像來燒。」

這是著明的禪宗故事〈丹霞燒佛〉,主要說明佛和佛像根本是兩回事。

然而佛教也講對機 (其實任何宗教都講對機)。對機是法師因應不同時間、場合,對不同類型的信眾作不同演繹。對初信者和慧根短淺的人說法,法師會強調拜佛的重要性;這是從實施權。對修行到有所領悟的人,法師會說「信佛毋須拜佛」,甚至「毋須看太多佛經,因為佛法不在書中求」;這是開權顯實。

希望這簡單的回應能夠解決您心中的疑難。問題是,「偶像」真的只限於是一個可見的實體嗎?

無牆教會

親愛的約書亞:

很抱歉到現在才覆您。

您有感於人間佛教在台灣蓬勃發展,擔心基督教在香港的路會愈走愈窄。您的憂慮我十分理解,但這樣比較不太恰當。

不少人都覺得佛教是消極的,其實佛教也很積極。以持戒為例。「戒」有雙重定義:不應該做的不可以做,應該做的不可以不做;這就是積極的一面。與其說佛教是 消極的宗教,倒不如說是內向的宗教。因此,當台灣「法鼓山」和「慈濟功德會」倡導有組織地佈施,並將重心放在人間、放在今生、放在當下,便予人耳目一新的 感覺。

您提出的概念正是無牆教會的概念,而無牆教會不是一個新的概念。禧福協會會長劉達芳博士行之有年,已取得一定成績。

教會是神的殿、是基督的身 體、是聖靈的居所;教會也是一個大家庭。牆,可以阻止外面的人進來。有牆的教會,對信徒而言,是一把保護傘、一個安全網、一個舒適區,一旦在外面遭遇挫 折、受到衝擊,便會退回教會這個大後方。但牆也可以阻止裡面的人出去。在大後方過慣安逸的生活,外出的動力便會慢慢減退,只管在裡面等,等人上門。唯有走 出牆外,或乾脆將「牆」拆去,福音才有望傳得更遠更廣。

這大概就是您的憂慮了。

不過,如果將您的憂慮套在南韓教會與香港教會的相互比較上,會是另一個議題,也值得我們深切反省。

救亡十六度

在香港,攝氏十六度令人想起秋天,但全球地面平均氣溫如果處於攝氏十六度可不是那一回事了。

現時全球地面平均氣溫約為 攝氏十四度半,因二氧化碳過量排放造成嚴重溫室效應,很快便會升至攝氏十六度。問題是增加的溫度並非均勻分佈於世界各地,而是赤道和熱帶地區幾乎不升溫, 升溫主要集中在高緯度地區。溫度更有可能升高攝氏六至八度,甚或更高,這就會引發生態大災難了。到時兩極冰融,導致海平面上升,淹沒低窪地區。而全球氣候 轉變,造成熱浪侵襲、水患和旱災。農作物失收或土地沙漠化會驅使動物大遷移。人類的抗病能力逐漸減弱,傳染病伺機爆發 ......

以往談到全球暖化的問題,我們都說要為我們的子孫著想,出一分力。現在不可以這樣說了。世界末日很可能在我們這一代來臨。這是上帝的旨意嗎?還是我們自作孽的結果?

我有一位朋友早年穿梭於不同宗教之間,但始終拿不定主意,既沒有受洗,也沒有皈依。相隔十年,他已成為一位環保鬥士。他說:「環保就是我的宗教。」

自由人

挪威流行一種新興的運動,名為 Wingsuit Base Jumping,把它譯作「自由飛翔」最貼切。玩者穿上一件特製的連身衣服 (衣服兩邊腋下和袴下都用布相連,像飛鳥的翼、青蛙的蹼),從懸崖上縱身一跳,四肢伸展,乘著氣流任意飛行,要降落時拉開背後的小型降落傘便可。

在這之前,西方早已流行過幾種類似的運動,玩法同樣刺激,玩者同樣須具膽色。

「自由下墜」(Free Falling) 花費較大。玩者要租一架小型飛機,然後從高空跳下來,到指定的安全高度才張開降落傘。玩者可從中享受極速下墜的快感。

「自由攀爬」(Free Climbing) 不單要勇氣,也需要意志和體力。玩者不借助任何工具,徒手爬上峭壁,即使途中有突發事故,也要頂硬上不能夠回頭。電影〈職業特工隊 2〉主角湯告魯斯在開場的時候正是進行這種運動。

相對而言,「自由奔跑」(Free Running) 的危險性不算高。雖然玩者也要隨機應變,隨時跨欄、爬牆、跳屋頂,但必要時可以棄權,除了面子沒有太大損失。電影〈鐵金剛智破皇家賭場〉開頭的一幕追逐戲就是 Free Running;當然,被追殺的那一方絕不會中途放棄。

四種玩命的運動之中,「自由攀爬」看似最緩慢、最靜態,其實難度最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