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6月29日 星期二

1 VS 30- 40

最近基督徒之間出現了一個新話題:西方中古文學學者馮象繙譯的新約《聖經》和聖經公會新修訂的和合本《聖經》將於未 來三個月相繼出版。馮象不是基督徒,繙譯《聖經》的目的是要使它「成為可靠的學術版本,及進入中國文化主流」。在此之前,馮象繙譯了《摩西五經》和《智慧 書》,都抱着相同的態度。他認為《聖經》中文譯本是個「遺憾」,並指和合本「舛誤極多,給讀者造成不少困惑,亟需糾正」。相反,聖經公會對此批評不作回 應,也不會比較。

報章大字標題〈非教徒VS聖經公會〉雖然刺眼,也很有對抗性,但按下這些不談,其內容 仍有討論價值。首先,我們應該相信馮象與聖經公會一眾學者都對《聖經》讀得通透,並且是繙譯專家,也懂希伯來文和希臘文,惟雙方對經文卻有不同見解以致在 繙譯上互有出入。作為一個學識淺陋的平信徒,我只能憑個人感受判別譯文的優劣。隨便舉兩個例子:《馬太福音》記載耶穌與十二門徒在最後晚餐時,指門徒中有人要出賣他,出 賣者猶大說:「不是我,對吧,拉比?」根據和合本,耶穌這樣回答:「你說的是。」但馮象指如此繙譯既矛盾又不準確,原文意思應是:「那是你說的。」我傾向 於支持馮象。另外,《馬可福音》十二章33節的和合本原版說:「愛人如己。」而修訂版按希臘原文準確譯為:「愛鄰如己。」但馮象版則譯為:「還要愛鄰人如愛自己。」我卻偏愛和合本原版的繙譯:「愛人如己。」

或有人說:「繙譯但求準確,最好原汁原味直譯出來。」既然如此,馮象版的繙譯「還要愛鄰人如愛自己」就不準確了、就不可取了,是不是?這令我想起《讀者文摘》曾經將 Beautiful 譯作「風華絕代」,不知這又算不算準確。

直譯猶如死譯,從來不值得效法。舉一個例:You go to hell!直譯就是:「你去地獄吧!」試問怎及得上「你去死啦」傳神。

我一向認為繙譯如雕刻,有創作成分,最好由一個人來做 (不過,那就不是和合本了)。從嚴復到呂振中到馮象,不論優劣皆能凸顯統一的個人風格。反而聖經公會出動3040位專家學者卻使人狐疑有沒有這個必要;連準確人數也說不清,究竟當中有幾多位是掛名,有幾多位實際參與繙譯或修訂的工作?讓我們再幻想一下,譯文的校訂稿包括一校二校三校不斷在全球3040位華人聖經學者之間穿梭旅行,何等費時失事!至於遇到繙譯上的疑難,要開大會商討還是由少數德高望重者說了算?個別較年青但天分高的成員如發現某段譯文出錯,而負責繙譯的學者卻是昔日神學院的教授哪又怎麼辦?怪不得馮象繙譯新約只需兩年而聖經公會修訂新舊約卻花了27年時間另加700800萬開支。這還不算,最後竟引來非教徒馮象的批評,真是惡搞。

(題外話:令主日學學生最煩惱的,莫過於在新修訂的和合本《聖經》出版之後,以前背到滾瓜爛熟的金句,要從新再背過。)

2010年6月26日 星期六

集思錄 (0610——補遺)

** 司徒華曾經批評李柱銘不懂政治,這可以接受。但梁國雄揶揄司徒華癌症上腦,這就是缺德。這種不君子行為放諸西方民主社會也會受人唾罵。社民連不分敵我,不斷對異見者進行人身攻擊,簡直是自毀長城,遲早被選民摒棄。

** 政改方案通過當晚,民主黨議員紛紛從立法會後門上車「鬆人」,只有黨主席何俊仁甘冒被辱罵被襲擊的危險,堅持走前門。他一定是認為自己沒有錯,才會有「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氣概。有勇氣、有承擔,算他一條好漢!

** 而伴着何俊仁從立法會前門走出來的,不是他的盟友,卻是「政敵」黃毓民。從五區總辭到政改方案,他們都站在對立面。而今危難當頭,黃毓民卻反過來護衛何俊仁,可說是夠義氣。黃毓民也算是一條好漢!

** 報載「奧巴馬怒炒脫韁上將」。實情是奧巴馬接受駐阿富汗美軍司令、四星上將麥克里斯特爾的辭請,原因是麥克里斯特爾口沒遮攔,令白宮尷尬。在一個文官統率武將的國家,一旦軍人與政客衝突,這就是必然的後果。

** 五星上將麥克阿瑟也是一條硬漢。韓戰時期麥克阿瑟擔任聯合國 部隊總司令,計劃反攻北韓。在一次參謀會議上,眾參謀提出了幾個可行的登陸點,而仁川排在最末。理由是仁川石多、淺灘少,加上風高浪急,最不適宜登陸。據 當時在場的軍人憶述,麥克阿瑟聽完滙報之後,雙目炯炯,口脗像上帝。他指着地圖,說:「仁川。」

** 盟軍成功在仁川登陸之後,長驅直進。而美國總統杜魯門卻在這 時提出停火計劃,志在和談。麥克阿瑟不理,繼續揮軍北上,並揚言「要在鴨綠江洗靴」;鴨綠江正是北韓和中國的邊境。杜魯門勃然大怒,將麥克阿瑟革職。杜魯 門忌憚的不是中國,而是中國背後的蘇聯。麥克阿瑟從軍,杜魯門從政,軍事去到某一個階段便要為政治服務。

** 要說脫韁上將,幾時輪到麥克里斯特爾!

2010年6月24日 星期四

瀟灑寫一回

昨日我發覺網誌右下角的統計資料又失靈,累積人次由 9040 忽然變了 5;累積瀏覽 22082 而累積人次竟是 5,真弔詭!我好奇,登入小編輯的官方網頁,看看有幾多人受害。乖乖不得了,簡直是群情洶湧;有人哀求、有人譴責、有人謾罵,謾罵的少不免用上粗言穢語。看來 Yahoo Blog 某些系統真的老化了,不是要更新,而是要徹底更換。

Bloggers 的留言可以看到,統計資料對不少人是頗為重要的。有人甚至形容 「登入人次」和「瀏覽次數」是精神支柱、是繼續寫下去的原動力。在這方面,我不得不承認自己有點冷漠。我不是故意忽視統計資料。我只是懷疑統計資料的可靠 性。況且,有幾多人登入我的網誌並不表示有幾多人欣賞我寫的文章。而所謂瀏覽,可能是真的瀏覽,而不是用心閱讀。相反,有誠意有內容的回應不管譭譽都能予我一份真實感。

說句心底話,我寫 Blog 是為了娛樂,而且是娛樂自己多過娛樂別人。我每日為口奔 馳,遇上睡不着或心裡有話要說便會寫它一千幾百字,心情有點像寫日記,也有點像〈王子猷雪夜訪戴〉,只是要滿足自己。因此,到幾時我不再需要這種娛樂,或 心中再沒有話要說,我便不再寫。遺憾嗎?絕不。說是遺憾等於說是留戀,而我早已過了留戀的階段。人生也是一樣。要是天使今夜造訪,對我說:「是時候要走 了。跟我走吧!」我決不上訴。走就走,最緊要爽快。

2010年6月21日 星期一

風中楊柳

Aung San Suu Kyi 翻譯成昂山素姬簡直是神來之筆。

前日(六月十九日)是昂山素姬六十五歲生日,世界各地無數與她相識或不相識的人都同心祝賀。我也衷心祝願她平安喜樂、身體健康,並早日重獲自由。

昂山素姬是一位佛教徒,卻受聖雄甘地的非暴力主義影響至深。甘地雖然信奉印度教,但應該不會再有人說是這個宗教勝過那個宗教這等無聊話。事實上這也跟宗教無關。這是一個偉人的光輝投照在另一個偉人身上然後反射出來。

昂山素姬長期受暴力軟禁,與親人隔絕,與人民隔絕,可是仍然輕談淺笑,如一朵水中蓮。她像一株纖弱的楊柳,在暴風中迴盪,卻永不屈折。她令獨裁者變成侏儒,更讓世人相信,以暴易暴不是唯一的方法,也不是最有效的方法。

祝福您,昂山素姬——最美麗的民主鬥士。


(題外話:昨日小兒有問必應,且語氣柔和,我才省起這是父親節。是為記。)

2010年6月18日 星期五

荒謬人生

Saif 近日經常在我面前稱讚一位新來的女侍應,可是他昨天說:「炒了!」事緣她前晚致電餐廳經理,說家中有事要八點半才可以返工。經理於是請示 SaifSaif 說:「餐廳十一點打烊,八點半才返工沒有意思,叫她不要回來了。」經理會錯意,對女侍應說:「老闆叫你唔使再返工喇。你聽日返嚟出埋啲糧啦。」到 Saif 知道事情始末,便親自向該女侍應解釋,挽留。但她可能自尊心受損,出了糧便走了。

這真的很無奈!

我也聽過一個類似的故事。一天,酒樓老闆對經理說:「嗰個飛仔都唔係做嘢嘅,炒咗佢。」經理手執尚方寶劍,即時炒了那個頭髮長長平時看不順眼的侍應生。到 第二天,老闆問經理:「我擒日叫你炒咗嗰個飛仔,點解佢仲响度?」原來老闆要炒的是肥仔,只不過他鄉音未改將肥仔說成飛仔。

我以前的老闆有過一位女秘書叫 Condoleezza,工作勤力盡責,可是老闆娘不諳英文,每次跟她通電話都說:「李小姐 ......Condoleezza 受寵若驚:「不用客氣,叫我 Condoleezza 就可以了。」如是者經過幾次,老闆娘終於發火:「ConConConCon 乜鬼嘢。佢一做錯嘢就即刻同我炒咗佢。」可憐 Condoleezza 到被炒那一天還不知道真正原因。

世事有時就是如此荒謬。這令我想起電影〈巴別塔〉(Babel)

2010年6月15日 星期二

何謂廣東話?

陶傑一連幾天在他的專欄裡談論「捍衛廣府話」,但卻跟普羅大眾一樣,將廣東話和廣州話混為一談。

廣東簡稱粵,廣州簡稱穗,說廣州話 (或稱廣府話) 是粵語毋寧說是粵語的一種,正如上海話和北京話都只是一種方言;至於北京話升格為國語那是題外話,有說是因為投票時廣州話輸了一票。

不要忘記廣東是一個省,除了省會廣州還包括順德、潮州等很多地方。如果說廣州話就是廣東話,哪順德話和潮州話的地位又應如何?香港絕大多數人日常講的都是廣州話 (即廣府話),但我們偏愛說自己講的是廣東話,或唱的是廣東歌,這是以偏概全。

此外,我也未聞有人說上海話就是江蘇話、北京話就是河北話。可見無論廣州話、上海話、北京話或潮州話、閩南話都是方言,只因為有其獨特性和普及性才形成一個獨立的語言系統。

至於廣府話還是值得捍衛的。有研究說廣州話的發音最接近唐 (及宋) 音,因此用廣州話朗誦唐詩宋詞最為悅耳。

2010年6月12日 星期六

沿路有你

這一天上午雨勢時小時大,大美督單車街顯得冷冷清清,照理沒有人會來光顧。可是十一點過後不久,兩個十六、七歲的四 眼仔從巴士站跑過來。他們不是要避雨,而是要租單車。他們選了一架座位較低的單車,其中一個小心翼翼騎了上去,另一個則雙手扶着他的肩膀往前推,如是者來 回十幾次,衣服都濕透了。這天不是假期,他們大概是考完會考等放榜的學生。

騎單車的四眼仔起初只顧緊盯着前方,往往顧此失彼失去平衡,好幾次撞向路邊的欄杆。而推車的四眼仔卻耐心地推,沿途並加以鼓勵,到騎者終於取得平衡之後便放開雙手,讓他乘風而去。他們都樂不可支,我也樂不可支。

這令我想起參加長跑的失明人士。他們都需要導跑員在前牽引,而導跑員本身也是長跑好手。參賽者完成比賽表示導跑員也完成比賽,參賽者奪得錦標表示導跑員也可以奪取錦標,參賽者破了紀錄表示導跑員也破了紀錄。但一切歡呼、喝采、讚譽與光榮全歸參賽者,導跑員只是默默付出、默默支持。這是埋沒自己成就別人,是一份高尚的情操。

我們如果有幸在人生路上遇到推手或導跑員,固然要感恩。我們如果有幸成為別人的推手或導跑員,也同樣要感恩。

2010年6月9日 星期三

集思錄 (0610)

** 美國宇宙探測船卡西尼號在偵察土星最大衛星土衛六的時候發現有生命迹象,但在土衛六卻找不到水。這可能是一種不靠水維生的不同形式的生命。

** 美國科學家曾設計撞擊月球表面,錄得像回聲一樣的震波,由是推測月球可能是空心的。順着這個思路去想,會不會有生物居住其中?

** 假設有外星人要從十光年外的星體造訪地球,以光速不停飛行也要十年時間,相信外星人的身心同樣難以抵受。因此,外星人一定是走捷徑。捷徑的出入口在哪兒?找到了便能解開宇宙的謎團。

** Saif 最近換車;雖說是二手車,但用了不久便發覺五癆七傷。Saif 說:「冇理由喎!上一手車主係女教師嚟嘅喎。」我潑他冷水:「乜女教師唔可以係飛車黨咩?教書咁辛苦,教完鍊番一轉可以減壓。」

** 世事有時一字咁淺。例如「旺舖招租」;旺舖人人爭住租,又何須招租?例如「移民急頂」;當然說是移民急頂,難道說鬼屋急頂?

** 日前有幾位中醫師義務來我居住的屋苑為長者把平安脈。但何謂平安脈?大概是醫師為長者把完脈之後對長者說:「你脈象平和,身體好好,好平安。」由此我又想起平安鐘。到要用平安鐘的時候它的主人還算平安?中文真刁鑽!

** 上海世博還有五個月才閉幕,即是中國還有五個月時間可以獻醜。其實何須博覽全世界,單單一個中國便已令人嘆為觀止了。

** 八九學運領袖柴玲憶述六四之後的逃亡經歷。她說是一群佛教徒冒着生命危險救了她。而她最近卻在美國波士頓受洗成為基督徒。一些弟兄姊妹不免心中有話,可是千萬不要說出口,一說出來便顯得我們淺薄。

2010年6月6日 星期日

不一樣的基督徒

中國基督教播道會港福堂的主任牧師吳宗文在一個祈禱會上呼籲活在今日香港的信徒「要順服執政掌權者,原因是政府所代 表的管治和秩序是神所肯定的。」他又明言「香港教會除了在所處社會作見證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歷史任務,就是如何令中國對基督教改觀。」他更認為現今在港 論政或參政者,須「從歷史現實出發,立足於對《基本法》和一國兩制架構之肯定,並尊重中國對香港有主、治權之事實。」

天主教團體支援中國愛國民主運動聯合會前晚在紀念六四燭光集會前在維園涼亭舉行了祈禱會,信眾特別為維權人士包括劉曉波、譚作人、胡佳和天安門母親祈禱。 夏志誠神父在祈禱會上以「為義而受逼害的人是有福的」為主題,指當年的民運人士及今日的維權人士同樣為了人性尊嚴而奮鬥,合乎天國的價值,希望教友繼續追 求正義和真理。方濟會修士伍維烈在分享的環節中解釋,維權人士為人權和真理付出,符合天國的誡命和原則,教會認為,執政者的政權來自天主,選舉過程應該讓 所有人參與,民主制度客觀地符合教會全民參與的理念。

八九年六四之後,朱耀明牧師在香港組織「黃雀行動」,營救內地被追捕的學生和民運人士。

前晚燭光集會之後,二千中大師生及市民護送新民主女神像到中大校園,並要求永久擺放;能否成事,仍是未知之數。候任中大校長沈祖堯也是基督徒,但他是甚麼樣的基督徒,我們且拭目以待。

2010年6月3日 星期四

理智與感情

最近我收到一封電郵,內容大意是大埔中心吉之島的租約將於2011年屆滿,大業主新鴻基地產已表明不會續約,原因是要收回舖位經營自己的一田百貨。電郵呼籲大埔居民起來反對新地將吉之島踢走,字裡行間更擔憂將來一田百貨的商品售價會令大埔居民難以負擔。

這都是感情發酵的結果。

在一個商業社會,大業主或地產發展商要將舖位租給誰或不租給誰完全有自由,也是商業決定。新地當初引入吉之島是要帶旺大埔中心。而今新地要踢走吉之島是因為一田百貨 在沙田自己的商場裡經營得異常成功。既然百貨超市有利可圖而且利潤不菲,趁吉之島租約期滿收回自用便顯得順理成章了。看這個趨勢,不單大埔中心吉之島,其 他新地商場裡的吉之島也可能不獲續約而被踢走。

至於有人擔心將來大埔一田百貨的商品售價高昂,這是漠視了市場因素。沙田一田百貨走高檔路線,是因為沙田居民承受得起。要是將來發覺大埔居民的購買力不如 沙田居民,一田自然會走回吉之島路線。若經營失敗無利可圖,新地甚至有可能重新放租給其他百貨公司,坐收租金乾手淨腳。這完全是商業考慮。

發起反對新地踢走吉之島的人,大概都和我太太一樣,十年如一日光顧吉之島。她們大多是女性,擁有一張設計女性化的 Aeon 卡, 平時相約帶同子女閒逛購物,在每個月的感謝日更會聯手掃貨。可以想像,一旦吉之島不復存在,有很多人是會頗為失落的。如果我太太仍健在,相信也會加入反對 的行列。然而理智一點看,一田不一定會經營得比吉之島遜色。相反,一田會帶來新氣象,說不定以前見慣見熟的售貨員會穿起一田的制服在崗位上跟顧客打招呼。

還記得未有吉之島之前大埔中心商場滿是獨立的商舖,商舖之間有一家小型戲院,戲院大門斜對面有一間泰國菜館,由一對年輕夫婦經營。我們時常在這裡食泰國 菜,也跟老闆和老闆娘談得很投契。一天,他們愁眉苦面,說:「新鴻基不再和我們續約了。不單我們,附近的商舖都不獲續約,不知搞甚麼鬼!」我們都很失落, 也很同情這對夫婦,更埋怨新地無良。可是過了一個星期,我太太歡天喜地跑回家,說:「大埔很快就有吉之島了,以後我們毋須搭車出樂富。」真是愛恨交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