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5月11日 星期二

人治與法治

一九八三年五月,我護送八匹退役馬從香港經水路往馬尼拉。當年菲律賓仍是由馬可斯掌權,而馬主正是馬可斯的政治盟友。

貨輪安抵馬尼拉後,我辦妥交接手續。馬主於當晚在酒店的餐廳設宴慰勞我。第二天一早,他的助手帶我四處觀光,沿途有兩名保鏢拱衛,連司機都有佩槍。我好生奇怪。我是誰,竟然勞師動眾?那助手說這是基於保安理由,因為我是他們的貴賓。我卻揣測這位馬主雖然有財有勢,但始終有政敵,他恐防有人誤中副車。

吃完午飯,那助手送我到機場,跟着打了一通電話,全隊人便撤離了。我拖着隨身行李,準備登機,卻在出入境管理局給卡住了,原因是我的護照沒有香港的出境記錄,也沒有馬尼拉的入境記錄,負責的官員懷疑我偷渡,於是帶我往另一個房間由他的上司繼續盤問。這時距離飛機起飛只有二十分鐘。我向那主管解釋,我四日前在香港葵涌貨櫃碼頭和八匹馬一起登船,因此沒有辦出入境手續。我向他出示馬會職員證,還將馬主給我的名片放在他面前,說:「你可以直接打電話給這位先生核實、查證。」他捧着名片端詳了一分鐘,表情又敬又畏,最後在我的護照上蓋印放行。我拖着行李跑往登機處。過海關的時候,我主動將行李放到枱上,打開,務求要快。一位女關員慢條斯理東翻翻西按按,見有幾包 Tempo 紙巾,竟說:「我可以要一包嗎?」我不假思索便說:「全是你的。」這才趕得及在機倉關上門之前登機。

在一個人治的國家,有特權的確很過癮。我可以受到特殊保護,也可以享受非常待遇。不過,我更有機會遭一個小小的關員留難,甚至搶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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